一 、问题讨论

在公房共有纠纷案件中，涉及公房征收补偿款分配的家庭协议各方当事人少个人签字，则该协议是否成立？如家庭协议缺少的不是签字而是当事人，则协议是否成立？如成立，协议的效力状态如何？

二、人物关系

刘a、刘b、刘c、刘d系邢某（征收前亡故）之子女。刘a、阙a、刘某a系一家三口。刘b、刘某b系父女关系。刘c、黄某c系母女关系。

本案一审原告为刘a、阙a、刘某a，被告为刘b、刘某b、刘c、黄某c、刘d。本案二审上诉人为刘b、刘某b、刘c、刘d，被上诉人为刘a、阙a、刘某a，原审被告黄某c。

三、案情简介

2018年9月，系争房屋被列入征收范围。系争房屋为公房，系争房屋征收时户籍在册共八人，即本案双方当事人。刘a于1970年插队落户至安徽，刘某a户籍于1994年按知青子女回沪政策自安徽迁入系争房屋，阙a、刘a户籍分别于1999年、2005年自安徽迁入系争房屋。刘a一家三口于九十年代回沪并居住系争房屋至征收。刘b、刘某b户籍多次变动，最后一次户籍迁入系争房屋为2014年（未实际居住）。刘c最后一次户籍迁入系争房屋为2006年（未实际居住），黄某c于1985年在系争房屋报出生，刘c丈夫曾自单位获配本市公房（使用面积16.30平方米），刘c、黄某c均为新配房人员。刘d最后一次户籍迁入系争房屋为2006年（未实际居住），刘d曾随丈夫两次受配本市公房。

2019年5月，刘a与征收单位签订征收补偿协议，协议认定刘a、阙a、刘某a、刘某b、黄某c、刘d为居住困难人口。经最终结算，系争房屋共获征收补偿款467余万元，其中居住困难户增加货币补贴款107余万元。

本案二审中刘b方提出存在家庭协议（其他方皆承认有该协议），协议约定“如申请居住困难补贴成功，刘a方拿240万元”，该份协议的当事人为本案双方当事人，但缺少刘某b的签字。

四、法院观点

法院认为，根据案涉征收补偿协议，本案当事人中，刘b、刘c未作居困人口认定，不属于被安置人员范围。其余当事人系居困人口属安置人员范围，但其中刘某b、黄某c、刘d户籍迁入系争房屋后均未实际居住，且黄某c、刘d有取得福利性质房屋情形，与同住人认定条件不符；而刘a、阙a、刘某a户籍在册，未享受本市福利性质房屋，回沪后长期居住系争房屋至征收，不仅属于系争房屋居困人员，亦符合系争房屋同住人认定条件。

另外，分配协议系对系争房屋征收补偿利益的分割，应当由全体同住人签字方能成立生效，现协议上缺少刘某b的签字，协议尚未成立生效。

最终，法院二审终审判决系争房屋征收补偿利益刘a方共同得326余万元，刘某b、黄某c、刘d各分得462,000元。

五、律师评析

（一）非同住人的居困人口享受22平方米的托底保障而非实际增加的居困补贴

本案实际增加的居困补帖为107余万元，而非同住人的刘某b、黄某c、刘d共分走138余万元征收补偿款。实际上，如本案的刘a户不申请居困，在只有刘a户三人符合同住人条件的情况下，刘a户将分得360余万元征收补偿款，高于本案最终判决分得的326余万元的补偿款。从结果论来说，虽然刘a户经过二审艰难地赢了官司，但实际上因为申请居住困难户的这个决定反倒让刘a户少分了征收补偿款。

（二）涉及公房征收补偿款分配的家庭协议各方当事人少个人签字，协议未成立

本案存在家庭协议，家庭协议的各方当事人即为本案的八位当事人，二审法院认为，分配协议应当由全体同住人签字方能成立生效，现协议上缺少刘某b的签字，协议尚未成立生效。

笔者认可本案的家庭协议未成立，但不赞同二审法院的观点。因为刘某b并非系争房屋的同住人，系争房屋的三位同住人刘a户已全部在家庭协议上签字，按照二审法院的观点，本案所涉家庭协议已经成立，结论前后矛盾。

笔者认为，本案的家庭协议未成立的原因在于缺少协议当事人刘某b的签字，而非刘某b的身份，法律依据为民法典第四百九十条的规定，“当事人采用合同书形式订立合同的，自当事人均签名、盖章或者按指印时合同成立”。

（三）涉及公房征收补偿款分配的家庭协议缺少当事人，协议成立，是否有效看当事人身份

进一步分析，如家庭协议缺少的不是当事人签字，而是当事人，则家庭协议是否成立？如成立，协议效力状态如何呢？

笔者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家庭协议成立，至于家庭协议效力状态如何则要看家庭协议缺的是什么当事人。在不考虑被认定为居住困难户等特殊情况下，如家庭协议缺少的是承租人或者同住人，因公房的征收补偿利益归承租人或者同住人所有，该家庭协议损害承租人或者同住人合法权益，根据民法典第一百五十四条的规定，“行为人与相对人恶意串通，损害他人合法权益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该家庭协议无效。如家庭协议缺少的是非同住人的户籍在册当事人，因家庭协议并没有损害他人的合法权益，笔者认为该家庭协议有效。

在本案中，如果家庭协议缺少的不是刘某b的签字，而是家庭协议就没有刘某b这个当事人，笔者认为该家庭协议因没有损害刘某b的合法利益（因协议生效，刘a户的征收补偿利益减至240万元，甚至间接增加了刘某b的利益），协议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