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进博会，上海律师这样说

2022年第06期    作者:文字整理：许 倩    阅读 1,194 次

主  持  人： 黄宁宁 上海律协外事委员会主任、国浩律师（上海）事务所合伙人嘉       宾： 裘索 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刘峰 上海律协知识产权业务研究委员会主任、北京大成（上海）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沈静 上海律协外事委员会委员、一带一路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上海至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黄宁宁：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上海律师》2022年第六期法律咖吧，我是本期咖吧的主持人黄宁宁律师，三位嘉宾分别是裘索律师、刘峰律师和沈静律师。2022年11月5日至10日，第五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以下简称“进博会”）如期在国家会展中心举办，“进博法律服务志愿团”也连续五年“全勤”。这个法律服务志愿团由上海市司法局牵头，提供了重要的律师输出。三位律师都是法律服务志愿团的成员，我先代表律协感谢三位能挤出时间投入这样一项志愿者工作中，而且三位的能力和专业经验都给整个法律服务志愿团增色不少。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来聊一聊进博会的法律志愿服务。我知道三位律师对进博会都很有感触，第一个问题，我先问一下裘律师：您参加了多届进博会法律志愿服务，从您的角度看，为进博会提供法律服务，需要律师具备哪些方面的技能？与您自己平时专注的法律服务领域相比，有没有一些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

 

裘索：我认为，为进博会提供法律服务，要有一个全局的观念。国际政治形势这方面暂且不说，我们这个法律服务志愿团是在上海市司法局的指导下，由上海律协组建的；相比于在市司法局指导下组建的其他志愿调解团，我觉得进博法律服务志愿团对成员专业水准的要求可能要更高一些。因为进博会主要涉及的是物品和货款的流动，这就要求法律服务志愿团的成员律师相对集中在国际贸易、知识产权和海关等专业领域。而且驻场进博会提供法律服务不像在事务所，在事务所是客户带着遇到的法律问题来寻求解决方案，而进博会展商在出展期间是否会发生问题或发生什么问题都是不确定的，事先也难以预料。因此，在具备专业法律知识的前提下，这种情况更多是挑战律师解决法律问题的综合能力。当然，进博会的展商来自世界各国，对律师语言技能的要求也比较高。

就我个人而言，我平时的工作语言是日语，虽然是一个小语种，但是使用这个小语种的国家所产生的GDP总量之大，让我们无法忽视其在国际经济社会中的地位。在这几年的进博会上，我看到日本每年都有很多企业进驻，并且咨询的跨境投资、纠纷解决等法律问题和我平时解决的日资企业发生的法律问题均有匹配度。进博会里有一个展厅区域是日本经济贸易促进会的展台，30余家日本的中小企业都集中在那里。虽然对我来说，日语就是一个小语种，但是可以看到，日本每年在进博会上所占的展位面积和参与度都非常大。同时，由于我平时长期服务日本企业，熟悉和了解他们的问题和需求，尤其是在我主动和他们互动以后，他们会问一些可能还未发生的法律问题，我们做了很多这方面的互动。

 

黄宁宁：我想，进博会之所以有不同专业能力的律师参与，其实就是为了给进博会带来更加丰富、全面的法律服务支撑。接下来，我要提一个问题给刘律师。进博会上有一本《百问百答》引起了与会展商的高度关注和重视，而且因为供不应求还加印了。我知道刘律师是这本《百问百答》的主要贡献者，所以想请您来介绍一下《百问百答》的基本内容，以及为什么会如此引起外资客户或者参展商的关注？

 

刘峰:其实这本《百问百答》的全称是《知识产权政策法规相关问答》，有中文和英文两个版本，最早是在2020年推出，已连续推出三年；里面非常系统地介绍了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法规和具体措施，不仅能够让外国投资者快速、系统地了解中国的法律和政策，对于中国企业来说也是一本非常系统、有效的工具书。所以正如主持人介绍的，这本《百问百答》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参会展商的高度关注和好评，出现了加印的情况。我觉得这本《百问百答》有两个特点：一是非常实用，不仅对中国知识产权的法律法规和具体措施进行了详尽介绍，而且回答了很多外商甚至国内企业特别关注的问题。比如，参展商在参加展会的过程中发现其他企业侵犯自己的专利权，该怎么处理？不在中国境内的外国人或者外国企业如何在中国申请商标、申请专利、申请著作权？哪些情况下可以提起对知识产权侵权的行政投诉，谁可以提起这些投诉？这些问题都非常具体，让参展者能够很容易地获得答案。二是时效性非常强，因为我们每年都会对内容进行更新。从2020年到2022年，有不少新的法律法规出台，包括《民法典》、新的《著作权法》《专利法》相继实施，还有很多法律法规和司法解释也作了比较大的调整，所以我们每年都要进行修订，字数也从2020年最初的4万余字增加到了2022年的63600余字。所以这是一本内容详实、非常实用的工具书，我猜这也是《百问百答》比较受外商喜欢的主要原因。

 

黄宁宁：听了刘律师的介绍，编写《百问百答》的工作量确实很大，那么你们是怎么想到要做这样一本册子的？还有每年修订的工作量这么大，具体是如何完成的？

 

刘峰：因为举办进博会是中国向世界展示自身科技和文化影响力的一个重要举措，所以在进博会筹备阶段，我们上海律协知识产权业务研究委员会就接到了市司法局和律协的通知，参与到服务内容的策划和筹备中。经过调研，我们了解了一些外国客商在参会前比较关注的问题，发现居然有非常多的问题涉及知识产权保护，所以当时就有一个设想——要专门做一本问答，后来我们在问答中还结合了不少介绍中国营商环境的内容。2020年真正决定编写时，其实时间已经比较紧张了，大概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研究会先后召开了近10次会议，先是确定大纲、分配时间节点，然后委员报名、任务分解，还有起草、撰写、复核等，总共有8个环节。所以当时参加的人员很多，一共是49名委员、52人次。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我们就保质保量地完成了第一本，当时叫作《2020知识产权政策法规知识问答》。经过三年打磨，我们每年都对新的法律法规变化内容及时进行调整，所以现在这本小册子也比较厚了，大概有近百页的内容，逐渐变成了一本非常系统、详实的工具书。我在这里也要感谢所有参与这本《百问百答》编写、修改、审定、翻译的律师，这其实凝聚了上海全体知识产权律师和其他各个协作委员会的律师们的大量心血。

 

黄宁宁：谢谢刘律师。无论是形成这本《百问百答》，还是在现场提供法律服务，都耗费了相关志愿者同仁大量的心血和时间。下一个问题我想问沈律师：您是连续4年参加进博法律服务志愿团的老将，这4年的法律服务志愿工作对您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沈静：我参加了4届进博会，以至于现在有一种习惯——每年一到上海的金秋时节，进博会的法律服务志愿工作就开始启动，从网上填报相关材料到入场前的各项准备，这变成了每年11月份很有仪式感的一项工作。第一年参加志愿者工作的时候，我带着比较多的新奇感，到第四年虽然没有特别新奇的感受了，但是一到这个时节，我还是比较期待参与我国这个非常重要的活动。

第一，对我个人而言，能够参与进博会的法律服务志愿工作是我的荣幸。刚才裘律师也介绍了，对于志愿者的选拔实际上是有一定要求的，特别是有语言上的要求，因为有比较多的国外展商。虽然这两年受到疫情的影响，国外展商的数量有所减少，但是接下来的两年，我觉得整个景象可能会非常不一样。我看了2022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公报，感觉对于未来整个中国的经济，包括我国怎样扩大开放还是很期待、很有信心的。当时我们这个法律服务志愿团选出来之后也被大家称为“志愿者天团”，所以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分子，我感觉非常荣幸。

第二，我个人的专长主要集中在国际贸易领域。进博会本身就是我们国家搭建的一个平台，希望通过这个活动，把国外的一些先进技术、设备、产品都引进到国内来，其中就涉及大量的跨境贸易。所以能够为这样一个活动助力，我算是学以致用；这4年的时间里，我也是和进博会一起在成长。就像裘律师说的，我们在现场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咨询。例如前两年，我遇到一个布隆迪的外商，他有一批稀有木材从非洲砍伐之后出口到中国；但是在出口过程中被海关告知这批木材属于世界植物名录中的稀有品种，不能进口，只能退运或者弃货。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我们虽然专注于外贸领域，但是不可能对每一个产品的名类都非常熟悉，所以这给我们带来了一定的挑战，我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也一直在学习。

第三，我觉得进博会其实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贸易生态圈，因为我本身是为贸易类企业服务的，所以深有感受。这两年，我自己的客户也越来越多地参与到进博会的一些采购活动中来。他们虽然不会到现场参与，但是会参加一些签约仪式，可能在场外就要完成这些采购项目，有好几次我在驻场之前就已经参与到起草采购协议、合作协议等工作中。而在驻场期间，现场提供法律咨询服务让我能更加切身地参与到进博会中。即便是驻场结束后，我们也还有工作要做，因为之前签的合同要履约，我们要跟踪履约的过程。所以作为这个贸易生态圈中的一分子，随着参与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会觉得自己和进博会的关系好像越来越紧密了。以上就是我参与进博法律服务志愿团的一些体会。

黄宁宁：谢谢沈律师分享了这么多，我听了都很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是连续4年参加进博会了。那么沈律师对律师未来再参与到进博会的法律志愿服务有什么样的期待，或者说有什么样的建议吗？

 

沈静:我肯定还是期待能够继续为进博会提供法律志愿服务。关于建议，我有三方面的考虑。

一是从服务形式上来看，因为这几年我们主要是通过设展的形式提供比较随机的服务，其实没有办法非常精准地把我们的法律志愿服务与参展商的需求对接起来，可能真正需要法律服务的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也无法完全把这部分的能力发挥出来。除此之外，来参展的人更多的可能是每个企业的销售人员而非法务，所以如果让他们咨询和提问，不一定提得出来。我在设想，是不是有可能与主办方再联系，在每一次进博会开始之前，我们先做一个法律服务需求的排摸；并且让这些参展商知道我们其实是为了优化营商环境，他们在设展销售产品、技术、服务的同时，还可以获得我们免费提供的丰富、专业的法律服务。还可以在进博会期间安排一个下午做一场小型的沙龙，让志愿团与参展商进行面对面的交流，这样我们可以安排更多的法律服务志愿者，整个会场的气氛可能也会更加热烈一些。

二是在进博会现场可以看到，展位前排长队的情况都是在领取一些小礼品，所以我们有没有可能再制作一些小的纪念品或礼品在现场发放，以此来为我们的法律服务志愿团造势，让更多的参展商关注我们，知道我们这个团体的存在；同时，这也是对于我们法律服务志愿团的一种宣传。

三是因为进博会法律志愿服务已经开展了5年，我们是不是应该对过去5年的工作作一个整体的回顾，甚至可以对过去5年进博会带来的一些溢出效应作一些跟踪和调研，比如有多少外资企业通过进博会落户中国了？因为今年我遇到了一个外资企业的负责人，他自己是中国人，但是他们公司之前在国内没有设立实体企业，现在想在上海设立一个代表处或者说是外商投资企业，然后过来咨询相关问题。所以我们能不能作一些跟踪和调研，比如这些落户的外资企业遇到了哪些法律问题？以此来进一步延伸我们的志愿服务，把整个法律服务志愿团的工作开展得更加多样化一些。我主要就是提这三方面的建议。

 

黄宁宁：谢谢沈律师，这些建议很好，我想我们要形成书面的建议交上去。特别是明年举办进博会的时候，不出意外，上海律协理事会和相关委员会也将完成换届，我们可以把形成的这些建议给到下一届律协。我还有一个问题，可能与法律服务本身不直接相关，但是很有意思，所以我特别想问。我们知道进博会的场馆——国家会展中心是一个四叶草的造型，我也知道裘律师平时非常喜欢花卉植物，而且还会在报刊上发表一些关于植物的散文，那么您能否给大家讲一讲您对“四叶草”的理解？

 

裘索：确实，我长期在国内外报刊杂志上通过植物传递一些情趣和情怀。我是从事对日法律服务的，深知植物给大和民族带来的心理感受。作为一个法律人，我从上世纪末起先后出版过论述日本法律制度的三本专著，并且将要出版植物散文《花所望》。四叶草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植物品种，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报名参加进博法律服务志愿团，可能就是因为“四叶草”这个名字一下子吸引了我；后来也是梦想成真，成为我们志愿团里年龄最大的成员。我每次走进“四叶草”，都会想到它要传递给人们的是什么？要向国际社会释放的信号是什么？我想女性一般都会知道一些植物背后的花语，四叶草无论是在欧洲、日本还是中国，都代表着幸运和财富——可能是先有幸运，后有财富；也可能是先有财富，然后带来某些方面更大的幸运。

进博会作为国家级的大型活动，是要向国际社会释放中国的改革开放、市场经济、优化营商环境等信号；中国坚持改革开放，其实也是给国际社会带来了一个绝佳的双赢机会。以我的理解，进博会的场馆名称定为“四叶草”，是因为四叶草也称作“幸运草”，寓意着给参展商带来幸运；而且通过航拍图可以看到，“四叶草”是很中规中矩的四片叶子形状，这其中也融入了中国一直以来秉承的中正致和的理念。中国向国际社会释放的信号是什么？开放、合作、互利和共赢，这就是我对“四叶草”的理解。

 

黄宁宁：关于进博会，可能大家平时想得更多的是促进贸易的一种方式，无论是商品贸易还是服务贸易。而如果为参加进博会赋予更多的寓意，我们也想把这份幸运带给所有的参与者，包括参展商和我们的进博法律服务志愿团。最后，刘律师和沈律师还有什么想与大家分享的吗？

 

刘峰:我觉得进博会的确能给大家带来很多新的震撼。因为每次进入场馆都能看到一些新的设备，比如我有一次看到全自动生产汽车的整个装配过程，能够感受到我们国家的科技在这几年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和发展。所以我们最初在做《百问百答》时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够更好地为企业和我们国家的知识产权服务。当时我们上海律协知识产权业务研究委员会的委员们也是基于这个共同的心愿投入了编写，包括在整个编写过程中，我们也能感受到编审团队百折不挠的韧性和积极性。在进行了两轮编写、校验和修改后，出来了第一稿，大家都觉得质量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很多——不是简单的一问一答，而是经过了分类，把每个问答之间的逻辑关系都整理得很好，并根据类别归到了不同的板块中，让阅读者一目了然。所以我觉得只要拥有积极的精神状态、饱满的精神力量，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好。未来，我希望我们国家的科技文化影响力越来越强，也希望我们的律师行业越来越好。

沈静：总体来说，我们在提供法律志愿服务的过程中，不要完全流于设展的形式，还是要进一步展现我们的专业性。实际上，进博会场馆按照行业进行了各种分类。我和刘律师的感受差不多，有时候看到那些分类多样的工业展品，感觉非常有意思。我觉得可以进一步丰富法律服务志愿团的成员类型，多一些专注于某个行业的律师，然后在现场做一些小型的专业沙龙或者论坛，将法律服务与行业最新的热点问题相结合，以此来与参展商进行更加密切的沟通，他们也可以更多地认识到我们上海律师在各个行业中的专业素养。

 黄宁宁:感谢三位律师非常有内容的分享，再次感谢三位嘉宾的参与。 （本文内容根据录音整理，系嘉宾个人观点，整理时间：2022年12月27日）